【凤泥】为质（7）
噩梦缠身，姜姒已有好几日不曾安稳入睡了，殿内的香换了好几种，都无甚效果。
青鸟守了她几日，肉眼可见的憔悴，眼底的乌青遮盖不住。
姜姒心怀歉疚，允她白日不必在跟前伺候，青鸟却道姜姒身边少不了人，不肯歇着。姜姒无奈，只得在宫中挑了一个合眼缘的小宫女随同一侧。
徐凤年乍见她身边随侍的陌生面孔，顿感诧异，“青鸟怎么不在？”
她自然不能如实相告，随意编了个借口混了过去。
徐凤年人已搬到了偏殿，他就像是姜姒的影子一样，每天都跟在她身后，甩也甩不掉，骂也骂不得。姜姒不堪其扰，每晚临睡前都要同青鸟狠狠吐槽一番。
青鸟对此毫无对策，只得宽慰她，“这也怪不得世子，他本就是公主的伴读，理应如此。”
姜姒泡完澡，在青鸟的服侍下换上一身干净的寝衣，闻到了殿内的香味，皱了皱鼻子，“怎么又换了？”
“这是世子差人送来的。”
青鸟回答。
姜姒似是冷哼了一声，隔着一床被子，声音不太真切。
青鸟正欲离近些，听个仔细。却见姜姒翻了个身，背对着她说：“我乏了。”
青鸟不由得摇头低叹，掐了烛火，撤下帷幔。她不与姜姒同寝，就歇在外间，里边有什么动静，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。这几日姜姒总是半夜惊醒，她睡觉时便裹着外衣，以求方便。
姜姒接连做了几日的梦，梦中场景记得模糊，青鸟也是听得云里雾里。
“公主可还记得别的？”她不止一次的问，却只得到一句相同的答案。
“雪人没了。”姜姒双手交叠托着下巴，回忆道。
“西楚倒是有好些年没下过雪了。”青鸟想了想道，“可还有别的？”
姜姒的目光转向了那曾爱不释手的剑匣，这几日她再没碰过，任由它待在角落里落灰。
“剑入心脏，我最爱的要了我的命。”她的声音听起来空荡荡地，青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，恨不得将那剑匣丢出去。
姜姒却坚持留下，一则确实喜爱，舍不得；二则不过是个梦罢了，她不惧。
“青鸟劝不动您，但这剑匣是万万不能再放在此处了。”青鸟担忧这来历不明的东西，未来真有一日伤了姜姒，便起了将它搬离出去的念头。
“且再看吧。”姜姒却道。
青鸟心里头却另有想法，她说不动姜姒，那只好去求助能说动她的人了。
“你是说公主梦见了雪人？”徐凤年听完了青鸟的口述，脸上平静极了，内心却是波澜壮阔。
青鸟猛地点头，“公主记不清梦中场景，只记得这些。”
她将所知道的全盘托出，在说到那大凉龙雀的时候，下意识地窥探起了对方的神情。
他面无波动，却是记起了许多往事。
有一年他随同徐骁来西楚参加皇帝的寿宴，在御花园闲逛之际，被年仅九岁封号太平公主的姜姒盯上了，她被宠得骄纵，见他长得好看便要轻薄于他。他那时已跟着徐骁习了几天武，要避开她轻而易举，争执拉扯之间，他没控制好力道，将小公主推倒在地。
那一刹那，他脑子里冒出一堆念头。求饶？还是咬死不认？亦或者偷偷溜了……
脑袋不小心撞上了石块的人，明明该是柔弱的小女孩，却是捂着受伤的地方爬了起来，没有大哭大闹，而是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瞧。
他被瞧的不自在，低着头不敢开口。
“我叫姜姒。”她先开了口，双手捧着他脸，笑弯了眼睛，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那次初遇如同美梦一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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