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凤泥】为质（13）
徐凤年院子里没人，许是还没回来。黄蛮儿抱着点心，苦等了半个多时辰，夜渐深，他隐在暗处，竟不自觉的睡着了。
黑暗中，他似乎听见了姜姒的声音，但他困倦极了，没能睁开眼睛。
姜姒蹲下身子，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颊，有些遗憾的说道：“怎么就睡着了呢？”
徐凤年手里还拿着她说要送给黄蛮儿的面人，方才的不高兴也瞬间消散了。
他到底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，还是俯下身子拍着他的脸道：“黄蛮儿，醒醒。”
睡梦中的人条件反射般的回应：“哥，你回来了。”
眼睛却没有睁开，反而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。
怀中的东西滚落在地，姜姒眼尖，拾了起来。
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，举起那包东西，问道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徐凤年抽出胳膊，抬眼望去，是一品斋的的标记，他瞬间明白黄蛮儿等在这的用意了，说不感动是假，但更多的是气恼，气他不长脑子。
他不答，姜姒也就没动，拎在手里，指着还睡着的人道：“总不好把他扔在这。”
徐凤年没说话，将黄蛮儿扛到了肩上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。
黄蛮儿一觉醒来，发现自己睡在了徐凤年的床上，差点没从上面摔下来。
房里没人，他掀开被子下床，准备火速逃离这个地方，出门的时候却跟姜姒撞到了一块儿。
“好疼。”姜姒捂着额头，眼角泛起了泪花。
黄蛮儿见自己闯祸了，也手足无措起来，他本就不善言辞，这下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，只一个劲的道歉，“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姜姒别过脑袋，嘴角闪过一丝笑容，稍瞬即逝。
“不行，你写的太漂亮了，要再丑一点。”姜姒只瞥了一眼，就抽走那张纸，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里。
“已经很丑了。”黄蛮儿嘟囔道。
姜姒只当没听到，重新拿了一张白纸，写了几个字给他看。
“要像这样才行。”
黄蛮儿默默点头，尽量将字写得难以辨认。
姜姒盯着他又写了几个，这才满意了，“不错，以后我的课业都交给你了。”
她出来，也是有代价的，人虽然不在西楚，但课业是不能落下了，她好不容易说服棋诏叔叔才能出来，可不想这么快被抓回去，只能找人代笔。
通过这几日的观察，她断定黄蛮儿是个极好的人选，果不其然，听话且容易上钩。
“人你带走，我院子里不需要。”当着下人的面，徐凤年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。
徐骁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，他挥手让人退下，在徐凤年面前卸下了所谓的北凉王的威严，弯下自己身为父亲的尊严，劝说道：“其他人你可以不要，但唯独有一人你必须留。”
“谁？”徐凤年问。
徐骁指着靠近门口的女子，“那是你母亲挑的。”
他磨了吴素很久，才让她松口，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人留下。
徐凤年只扫了一眼，便收回视线，冷笑道：“你拿母亲压我？”
“爹是为你好。”徐骁也冷了脸，他严肃的看着徐凤年，苦口婆心的说道：“北凉军以后是要靠你撑起来的，你要明白这一点。”
“黄蛮儿也可以。”徐凤年自打黄蛮儿展露出在武学上面的天赋后就一直在思虑此事，他生来就不是练武的料子，比起他黄蛮儿显然更适合世子的位置，昨日那场比试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。
徐骁一愣，长子此言不假，论武学天赋再多几个徐凤年也比不上黄蛮儿，但就这样承认的话，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，况且黄蛮儿还小，万没有越过当哥哥的道理。
见他沉默，徐凤年便猜到了徐骁的担忧，他缓缓道来：“黄蛮儿终有一日会长大的。”
“你容我想想。”徐骁甩下这句话便走了。
他走后，徐凤年也打发了下人离开，他喜欢院子里清清静静的。
他的清静却很快被人打破了。
“徐凤年！”姜姒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，身后跟了条小尾巴。
黄蛮儿伸手扯着她的衣袖，小声道：“哥哥会生气的。”
姜姒哪里会怕，她还在心疼被压坏的面人，红着眼睛哭诉，“都是你干的好事。”
徐凤年顿觉好笑，“我又怎么了？”
只见姜姒举着缺了一条胳膊的面人，声泪俱下，“被你弄坏了。”
这指责来得毫无道理，徐凤年原想摆出证据辩驳两句，她却是越哭越伤心了，只好投降认错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
他认错太快，倒是把姜姒给弄愣了。
她收了眼泪，义正言辞的说：“你得赔我一个。”
徐凤年连连点头，掏出一只手帕，低头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，好声道：“好。”
姜姒喜笑颜开，拉过黄蛮儿，“那我们走吧，晚了就卖完了。”
徐凤年没动，看着黄蛮儿道：“黄蛮儿不行，他还有别的事要做。”
黄蛮儿一脸迷茫地看向徐凤年，嘴巴微张，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。
他从来不会拒绝徐凤年提出的任何要求，眼下亦然。
姜姒松开了手，眼睁睁瞅着黄蛮儿走向徐凤年，气得直跺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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